來談談後女性主義、辣媽文化和網美經濟

[你Ker這樣說Ep.28] 音頻節目

今天這集 《你Ker這樣說》邀請到政大傳播學院新聞系的教授康庭瑜老師，一起來聊聊新媒體下的新女性典範、社群媒體的自拍和網美文化，以及後女性主義。先警告一下，這篇文章內容有點勁爆，未滿18歲者請小心服用。

康庭瑜本身是個學霸，學歷非常驚人，曾經在 7 年內完成四個碩士學位和一個博士學位，從台灣橫跨到英國，是英國牛津大學的這個地理學博士、倫敦政經學院的性別研究碩士。由於她從小就很關心性別議題，從英國回來台灣後就直接到政大任教，教授女性主義相關議題的課程。

後女性主義和傳統女性主義有什麼不同之處？

七八零年代的女性主義是那種關切權益，躺在立法院前面丟雞蛋，爭取平等，像是同工不同酬就是一個例子。這幾年女性主義變得比較流行，感覺像是一種時尚的潮流，每個人都聽過，每個人人都關心。

當你走進百貨公司、觀賞看流行電影，都會看到它的影子。台北的百貨公司，從一樓走到七樓，你會看到「女力」「女生要好好照顧自己」這些詞彙，被消費文化吸收，是後女性主義獨有的特徵。

二十年前的女性主義到後女性主義之中的轉變，是以追求制度上的權益爭取逐漸轉到消費的場景；從對於政策制度的關還走到個人心態的呼籲，像是「愛自己」、「Girl Power」這類用語如雨後春筍般出現。而這之間的轉變也是後女性主義的由來。

🔗 關於康庭瑜教授

新媒體下「女力崛起」的現象

近年媒體呈現女人理想人生的典範正在轉移，從前媒體呈現的好女人形象，是依附和取悅男人的美麗女人，認為腦袋和職業不重要，謀略和技能更不重要，且必須在親密關係裡無保留地付出，然而近年來「女力」崛起，女性要愛自己、要經濟自主這類呼籲有它好的一面，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很多性別不平等的現象並不會因為你有了要愛自己的覺悟，買個鑽石送自己就可以解決的。

世界上依舊存在許多性別的問題，且這些問題是結構性的。以性暴力來說，先前台灣的新聞播報，有個女生走在暗巷內，遭到強暴，還因此而喪命。顯然，女性單獨走夜路仍然是不安全的，制度層面尚有待改善、檢討。

但一直以來，這件事都沒有真正去改善。

如果不從制度層面改善這些問題，只是鼓勵女生去百貨公司消費，並無法真正解決問題。再者，後女性主義如果只是鼓勵女性消費，那麼本身就有一個不平等的因素在內，因為並非人人都能隨意自如的消費來犒賞自己。

因此常常會呼籲後女性主義的思維是危險的且狹隘的。呼籲大眾應多加著眼於消費之外的制度困境，關心百貨公司以外的地方，導正社會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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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性主義下的辣媽文化

辣媽文化不止於台灣，幾乎全球都有類似的現象，西方好萊塢、實境節目中通常會有辣媽左手抱嬰兒，右手抱柏金包，打扮豔麗。我們曾訪問一些年輕媽媽，就會常聽到流行的說法是：「女生結了婚不能放棄自己。」(放棄自己對外貌、身體美感的追求)。看在學術界眼中，這樣的想也是屬於後女性主義的文化、潮流的一部分。

這類新女性主義帶來的想法是一種雙面刃，好處是帶給兩性關係中的權力結構變化，但壞處是會帶給女性一些無形的心理壓力 – 媽媽生小孩後追求快速恢復體態、保養肌膚、提升性吸引力。

男性怎麼看新女性典範的崛起？

以前是男性會評論女性外表，現在變成女性也開始會看男生，並開始指指點點。十多年前的台灣或是英國的小報都會有很多正妹新聞，正妹女警、正妹教授，連車禍受害人也是正妹，有一陣子瘋狂評論女性外表。

但這幾年開始有小鮮肉的評論，警察帥哥、東湖王陽明……。因為女力的概念崛起，女性開始也會意識到透過外表吸引異性，同時也會對男性的外表有所要求。

至於男性如何回應這樣的轉變呢？全球在流行一種叫做 metro sexsual 的典範，意思是都會男性開始也會打扮自己，保養皮膚、健身， GQ 就是一個代表性的典範。九零年代初期的男性雜誌區出現都盡是政治、汽車、裸女、體育；當代則是保養、健身、髮型、膚質、減肥等等……。

不過對於女性主義的新改變，當代男性其實是無法接受的，而且這是全球的現象。這幾年，網路上出現非常多仇視女性的言論潮流。像是會有一群年輕男性會疑惑為何都找不到女朋友，或是沒有人與其進行性行為，便歸因於女性主義的關係，女性主義害他們非自願性的獨身，甚至前幾年網路上有一位 Youtuber 發表厭女的言論，最後真的到學區的姐妹會掃射。

男性對於新女性主義的反應，目前可說是無法完全接受，還因此引發社會問題。

女性自拍文化＆蕩婦羞辱

康庭瑜也很喜歡自拍，因此去做了類似的研究。就現在來看，即便社會出現新的性別風潮，但同時又存在一些陳舊保守的觀念。當代女性總會在兩種不同的性別價值中面對矛盾，從自拍的研究當中，我看到新舊性別的矛盾。

Instagram 不斷鼓勵年輕女展現性感，不害怕展露出吸引力身體，讓你覺得穿比基尼、稍微裸露這件事情別抱持嚴肅態度。當女性貼出稍微裸露的自拍照，因為演算法的關係，按讚數急遽升高。

問題是，女性所生活的社會還是存在一些「蕩婦羞辱」的觀念。所以女性其實要非常小心的了解兩種聲音中，慢慢摸索平衡。過去兩年我就是在探索怎麼在這兩股社會聲音中找到平衡，恰到好處地展露性感。

網美經濟：有本事為何不能躺著賺？

先說說網美經濟這件事，許多人會認為「網美經濟」是沒有長進的，像是這純粹是女性靠亮麗外表賺取收入，並認為這是非常老套的；不過也有一派人認為這世界原本就存在這類仰賴亮麗外表賺取收入的行業，像是平面媒體模特兒，男女性皆有。

無論如何，我們真正該問的問題是：「這類仰賴外表賺錢的方式是否相較以往還要更進步呢？」，所以延伸出研究的主題為：「究竟網美經濟中，勞動的條件是否更好？」

以前的網美經濟，就以名模林志玲來説，出道前會被經紀人篩選過，與外部商業合作需要與經紀人、廣告公司合作，層層關係交疊而分食了本該有的酬勞；現在的網美經濟則是賦予了每個人能力直接面向觀眾，展示才華、美貌，省去了以往中間商、層層剝削的問題。

話說回來，女性只靠外表賺錢 —— 這種想法本身非常落伍且帶有厭女、鄙視女性的態度。作為網美，尤其以女性來講，即便父母親生的漂亮，隨著年齡增長，如何持續保養外貌、維持體態，這些都需要投注非常多心力去經營；作為網美，不單只是靠外貌，更需要一些人際技巧，像是會說話、面對鏡頭不害臊，能落落大方展現自我、表演才華、有同理心，了解觀眾想要什麼、懂的拿捏自己想做與觀眾想要的，並找到兩者之間的甜蜜點。

網美不過是靠媽媽生的漂亮，才能躺著賺 —— 這是對於網美經濟過於簡單的想像，完全忽略了背後其它經營層面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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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下次見! ❤️

Nicolle